郁金香之国的青花与“大蓝”-（KLM小房子的故事）

有这样一家航空公司，坐飞机送房子。什么送房子？是的，你没有听错，不过是迷你版……好吧，虽然小了点，但是也是真的很有意义嘛！而这就是在大陆另一头的“百年老字号”—“大蓝”KLM荷兰皇家航空。在荷航洲际航班环宇商务舱（World Business Class）有这样一个传统，落地前会给每位旅客准备具有荷兰特色的小纪念品—代尔夫特蓝陶瓷（Delfts Blauw）工艺烧制出来的荷兰迷你小房子。每个都有具体的编号，目前共有100款，每年10月7日荷航成立纪念日都会发布一个新的小房子，以纪念荷航成立的每一年。除早期推出的1、3、4、5、7号小房子是吸取了阿姆斯特丹运河建筑的元素而并无实际房屋以外，其他所有的小房子都是在荷兰有具体建筑物存在的。“房子”内部是被蜡封签封住的著名的荷兰国酒-BOLS杜松子酒(Genever金酒）。小房子诞生于1952年，那是一个航空业发展的萌芽年代，同样竞争激烈。那时常旅客计划还没有诞生，每家航空公司都绞尽脑汁地留住旅客的心。荷航于是想出来用房屋造型的青花瓷瓶装上杜松子酒来送给头等舱商务舱的乘客。而当时有这样一条规定：为了防止不正当竞争，航空公司禁止向旅客提供高于75美分的礼物。所以荷航此举也招来了多方指责，甚至被告上了法庭。而对此KLM智慧地辩护称：这并不是提供礼物，而是我们饮品服务的一部分，谁说酒一定要装到玻璃杯里呢？这一巧妙的回复即是传统的开端，这一晃就是六十多年。说到这里可能有人会问，荷航不是到现在已经发行了一百款瓷房子了吗？1952年才开始发行，一年一款，怎么会100款呢？其实KLM早期发行小房子并无规律，有时一年几款，有时一连几年都没有发行。时间到了1993年，荷航已经发行了60个，于是在1994年一年发行了15款，这样正好使得荷航小屋的数量与KLM的“岁数”保持了一致。现在看来，瓷房子本身所创造出来的价值远远超过了酒。也许当时他们也万万没有想到在几十年后的今天，其价值发光，不但成了他们独一无二的特色招牌，还成了他们绑定商务舱客人忠诚度的最佳利器。倘若仔细观察小房子，则会发现其大多数是四五层的建筑，且多数为独栋，这也是荷兰最独特的建筑风格，这背后的历史，也是荷兰这个曾经的海上霸主的荣耀史。时间回到17世纪，1648年荷兰最终赢得了“八十年战争”，并获得了独立，成立了尼德兰七省共和国。独立后，七省仍然维持独立自治的传统，共和国由奥兰治（Oranje）亲王名义上统治，而实则由贵族和各地商会所组成的联省议会管理。开明的商业氛围、完善的司法制度以及宗教的包容性使得独立后的荷兰在经济和文化上迅速发展，随之荷兰便进入了“黄金时代”（Gouden Eeuw），艺术上我们所熟知的画家：伦勃朗（著名作品《夜巡》，其中48号小房子就是他所生活过的旧居）、维米尔（著名作品《倒牛奶的女仆》、《小街》其中76号就是他该作品的“立体版”）都生活在这一时代；经济上，1602年人类历史上第一个跨国公司-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成立，其也是17世纪世界上最大的企业；1609年，也是伴随着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发展，世界上第一所证券交易所在阿姆斯特丹成立，比伦敦证券交易所整整早了一个世纪。17世纪也被视为荷兰的巅峰时期。阿姆斯特丹这座因贸易而兴的港口城市在那时也逐渐成为了欧洲的中心，来自意大利和法国的文艺复兴的经典原则渗透到荷兰的建筑中，古老而熟悉的哥特式建筑因地而制宜，“古典”的比例发生了变化。建筑物的很高的山墙保留了一个台阶形状，并且窗台仍然在外墙上突出。而针对城市人口的速增，政府也制定了怪招加以限制：新盖房屋征税按照房门的大小来决定缴纳税款的多少。精明算计的荷兰人为了避免巨额的税款，于是把窗子建造的非常宽大，而门却狭小的仅能通过一个人。家具则通过设在外墙顶部的滑轮与绳索从楼外吊至楼上，并从巨大的窗子搬进屋内。大窗户小门，砖石砌成的台阶高山墙被文艺复兴装饰雕塑所点缀，这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黄金时代”荷式建筑的样子，也正是多数瓷房子原址的模样。而小房子的“代尔夫特蓝”制瓷工艺也源于“黄金时代”。荷兰东印度公司在与东方的贸易中引进了来自中国的青花瓷器，这款进口瓷器精致优美，立即在荷兰受到了追捧，但是只有非常富有的人才能负担得起。于是精明算计的荷兰人便 把握机会，开始使用当地的黏土仿制中国青花瓷器。可是工匠们很快发现，荷兰并没有高质量的瓷土，所以即使进口了景德镇的陶瓷白釉和青花颜料，还是 无法烧制出和景德镇一样的瓷器。于是技师们想尽各种办法，在白色陶土的外 面施化妆土，并开始发展他们自己的陶瓷设计，烧制出了模仿景德镇青花瓷器 但又充满欧洲元素的白釉蓝花瓷器，出产蓝陶的小镇代尔夫特也因此声名鹊起，被誉为“欧洲瓷都”，而这抹蓝也被称为“代尔夫特蓝”。由于低廉的价格以及 相对较高的质量，其产品在欧洲市场一经面市，就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为了满 足庞大的市场需求，据记载当时有三十余家陶瓷工厂在代尔夫特这座小城里同 时运营。虽然荷兰“黄金时代”的辉煌随着十七世纪的英荷以及后来的法荷战争 而结束，但是人们对于代尔夫特蓝瓷的喜爱与追捧却一直没有间断，直到今天。其也早已成为属于的荷兰一张闪耀着的名片。说起我和荷航小房子的缘分，还源于几年前在阿姆街角的一次邂逅，结束荷兰国立博物馆（Rijksmuseum）的游览后，步行前往中央火车站（Centraal Station）的路上，一家橱窗摆满了荷式建筑陶瓷模型的商店吸引了我的兴趣，心中不禁赞叹，用荷式的艺术来表现荷兰当地的风景，着实是一个不错的创意。在店里拿起一个小房子仔细端详，竟然发现了背面的KLM Logo，我这个不折不扣的飞友看到了感到十分兴奋。与店员交谈得知，这是荷航商务舱的一个小礼品。听到这里，我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如果每到一个地方，能够收藏到有当地特色的航空伴手礼，那便是再美好不过的事情。于是果断入手了一个年份较老的小房子和一本名为《海边的小王国》（Little Kingdom by The Sea）介绍KLM瓷房子的图书。从那之后，我便开始了小房子的收集之路，解锁“大蓝”的商务舱也成为了我短期的目标之一。后来才得知这家店竟然是著名的Kramer Kunst & Antiek古玩店，店主兄弟二人也是世界上最为著名的瓷房子收藏家。在第一次搭乘荷航商务舱拿到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的小房子以后，小房子也便成为了我持续选乘KLM的最大动力。而后每当拿到一款新房子，我都要去探索一下其原址背后的历史。如果有机会，我也会带着瓷房子去原建筑拍照留念。这无形之中也让我对阿姆斯特丹这座宝藏城市、对荷兰这个有着深厚底蕴的国家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如果你觉得编号越小的瓷房子，时间就越古老，价格应该就越贵，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因为小房子每年都会再版，所以小编号的相对来说存世量也就越大，而真正源于1952第一版的收藏品现在在飞机上发放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事实上近几年发布的小房子才是升值中的黑马，越新的小房子本来产量就较少、再版的数量也不及前面的多，价格也随之水涨船高。尤其是95号以后的每一款，市场价也都达到了100欧元左右（约合人民币800元），其他小房子市场价约为30欧～50欧（约合人民币240元～400元）。当然价格也跟年份、品相、是否开封等等因素都有着很大的关系。值得一提的是荷航还为瓷房子的收集者开发了一个APP，在上面收藏者不仅能轻松管理自己的收藏品;也可以查看到小房子的原景照片、历史介绍以及所在位置，部分小房子还有介绍视频。百年已经过去，而“飞翔的荷兰人”依然翱翔在天际；那来自郁金香之国的一抹蓝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倾心。机身上“大蓝”的颜色虽然与代尔夫特蓝瓷的颜色略有不同，但他们都已经毫无疑问的成为了这个低地国家重要的文化印记之一。Tips：1.现在KLM瓷房子的制作地已不再是荷兰，产地为中国台湾和新加坡，当然工艺一定是和代尔夫特蓝陶瓷一致（其实荷航的代尔夫特蓝陶小屋得名于这种工艺，而非该地点）。2. 若无法前往欧洲，较经济的办法攒到小房子的路线是荷航运营的第五航权航线：阿姆斯特丹(AMS)-新加坡(SIN)-巴厘岛(DPS) 中的新加坡-巴厘岛部分，商务舱往返价格相对其他航线来说较低廉。3. 在阿姆斯特丹史基浦机场(AMS)非申根区出发的52号皇冠休息室(Crown Lounge)设有专门柜台，可以交换重复的小房子。本文游记到此结束，感谢大家的的耐心阅读。若有错误或不足之处也欢迎大家回帖批评指正。同时也欢迎大家关注我的微博：@微湖飛友 哦，下篇再见！注：本文在《航空知识》杂志2019-12期同步发表